浮生若夢‧曇花乍現

  經過一年多漫長的時間，《無意》終於完結了。

  明明只是個短篇小說，卻被我拖上這麼長的時間去寫，還常常跑去挖別的坑來殘害自己，積壓一堆文稿在心底放著發霉。

  更丟臉的是，這篇短篇小說竟是手中目前唯一完成的一部作品！

  其他的作品不是給它放空城，就是寫到一半就不寫了，把所有作品前前後後加起來，赫然發現總共有十多部作品被我不負責任的丟在一旁，等著我去完成。

  慚愧啊！(掩面)

  自從處刑日過後，無意又變得鬱鬱寡歡了起來。

  和前陣子的茫然而毫無反應的樣子相比，鬱鬱寡歡的她至少能同大夥對答如流，能自理生活，生活作息一概正常，微笑卻消失了。王府眾人歡喜之餘，不免擔心著她的精神狀況。

  畢竟有前科紀錄在前，實在很難放心的下。

  無意也很無奈，她很努力的想讓自己有精神一點，別讓眾人對她的事太過操心，可她無法阻止抑鬱的心情蔓延全身。既然阻止不了，只好放任那股抑鬱繼續作亂。

  她有些自暴自棄的想。

  因為心情鬱悶的關係，似乎連帶的影響到許多人，譬如麟王。

  每個地方的文化各有異處，小至一粒沙塵，大至一個國家整體。然而對於雙生子的看法亦是如此。

  在天朝的認知裡，雙生子的降生是件喜事，不管是男是女，他們的命格會帶來幸福，讓擁有雙生子的平民家庭一生不愁吃穿，日子過的順心如意，無須擔憂。若雙生子生於皇室，那麼，原本處境相當不好的國家，必定走向盛世，災難消逝，天下安定，大地生機重現；處境無虞的，則太平盛世，無災無難，人民安居樂業，生活不虞匱乏。

  但，這是在天朝。

  相反的，遙遠的北國的認知與天朝相異。

  北國認為，雙生子的存在是種不幸的象徵，他們的出生會帶來厄運，能使富裕家庭衰敗，令國家走上滅亡之路。若雙生子皆為女，二者必殺之；若雙子皆為男，即便有男尊女卑的觀念替他們撐腰，依然逃不過死劫，雙子的誕生可是如鐵般的事實，沒有人敢為了他們而賠上一大家子的性命；至於龍鳳胎的話，他們的命運可以說比前面兩者好很多，不過，也沒有好到哪裡去，既然是龍鳳胎，又以男子為尊，男胎自然而然地被允許留下，為家族繁衍後嗣，開枝散葉，而女胎則是以死亡作結。儘管龍鳳胎中的男胎存活了下來，但他們的壽命卻都不長，大多病死或意外夭折。

  那天痛哭後，無意整個人像失了魂般，整日茫然無神的望向窗外，不管旁人如何叫喚，都喚不回她的心神。二少夫人與于大娘負責照料她的飲食起居，見她這副模樣，除了擔憂之外，也相當的心疼。

  「來，無意，再多吃一點好不好？」舉著湯匙，二少夫人柔聲哄著。「吃多一點，傷口才好的快，啊？」

  「就是說嘛，您瞧瞧您自己，都瘦的沒幾兩肉了，應該好好補一補……」

  略顯蒼白的唇緊閉，頑固的不肯張開半分。二少夫人無奈的嘆口氣，把飯碗交給于大娘端走，自己拿出手絹替無意擦擦嘴。

  太醫吩咐廚房準備的藥膳粥，她老是只吃掉半碗，要她再多吃一點，就閉緊嘴巴，怎樣誘哄或者假意威脅全沒用，她和于大娘只能束手無策。

  順著無意的目光望向窗外，明媚的陽光透過窗紙照在她倆身上，倍覺溫暖。自從傷後，無意的體溫就比正常人的還要低上幾分，白天有陽光可以暖和暖和著身子，到了夜裡，就需要準備炭火放在房裡，免得著涼染上風寒，病情雪上加霜。

  寢房外頭，是座景致怡人的花園，奶娘抱著小奶娃，一邊散步，一邊哼著曲兒，時不時逗弄著小娃兒，小娃兒被逗的咯咯發笑。見狀，二少夫人臉上漾起溫柔的笑靨，突地，她靈機一動，或許小娃娃能引得無意的注意也說不定。

  雙方休兵後，龍將軍急召軍醫速速入主帳，救治命在旦夕的人兒。

  得到消息的軍醫拎著藥箱，帶著幾名醫護兵，匆匆忙忙地進入主帳。一抬眼便見渾身浴血的鎮羽將軍，心下一凜，趕緊要人幫忙包紮傷口止血，自己則開始搭脈問診。

  甫搭脈，軍醫的臉孔登時毫無血色，又探了探鼻息，看了看她的眼睛，不斷的重複幾次同樣的動作，直到在龍將軍失去耐性之前，他顫抖著聲音表示他無能為力。

  軍醫的話，龍將軍哪會相信，一把揪起軍醫的衣襟，神情可怖的要軍醫無論用任何方式都要保住無意的性命。

  可憐的軍醫被他這副怒目而視的模樣給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，更遑論說要拿出辦法來，但真要是拿不出一丁半點的辦法的話，他大概也不用繼續當他的軍醫了。

  提起筆，隨便抓了張紙刷地羅列出藥方，並叫一名醫護兵照著方子抓藥去煎。這已經是他最大的極限了，目前只能暫時護住將軍最後一絲脈息，但終歸是治標不治本的方法，畢竟將軍這回受的傷可不比上回輕，胸前的傷處更是與上回分毫不差，再多的藥怕都只是徒勞無功而已。

  當他一人以萬夫莫敵之姿出現在她面前時，無意便明白──是該有所了斷的時候了。

  馬腹一夾，她挺身迎戰。

  提劍運氣，兵器與兵器相互交會，發出驚人的鏗鏘聲響，其間產生的餘波震盪，將兩人周圍的士兵，不分敵我的，盡數打倒在地，輕則傷殘、昏厥，重則當場死亡，可見雙方內力十足雄厚。

  「李翔彥！」

  當然，這麼大的騷動，身為主將的龍將軍怎麼可能毫無所覺？他分神一看，心底大駭，高喝副官李翔彥的名字。

  他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，要是放任無意不管，沒有及時阻止的話，一定會發生無法挽回的後果。

  「滾開！」

  同樣的，李翔彥也發現到了這一點。他急忙調轉坐騎欲前去阻攔，但一波波湧上的敵兵卻擋住他的路，氣得他破口大罵。

  突地，發覺似乎有人盯著他看，抬頭，黑眸對上一雙深幽瞳眸，霎那間，某個想法竄進腦海，他渾身發冷，明白了一件事情。

  翌日清晨，無意將一封前晚寫好的書信和一個瓷瓶置於桌面後，便領著皇帝賜下的數千軍馬，遠赴沙場。

  當重回軍營時，龍將軍見了她也沒多說些什麼，待她依舊如往昔，這倒讓她著實鬆了口氣，因為她實在不想再花心力去解釋；至於其他弟兄見到她回來，樂得跟什麼似的，有時樂過頭，連紀律都給拋到腦後，開始沒大沒小了起來。

  但是，誰在乎呢？

  開心都來不及了，哪管的了這麼多！

  然後，無意又開始她的軍旅生活。

  不過，每到戰爭前夕，她總會從副官李翔彥手中接到來自京城的消息，望著那再熟悉不過的字跡，無意只能在心底不住嘆息。

  平安歸來。

  送走皇帝一行人，無意有好長一段時間站在原地不動，目光未曾移轉。

  風起，掀動裙襬，勾出恰到好處的弧度。忽地，她輕輕開口：「別來無恙，皇兄。」

  「渝兒。」伴隨衣物摩擦的聲響，「……妳的傷可好了？」

  「好是好，就是身體虛。」她搖頭苦笑。王爺保護過度，令她現在顯得太過嬌弱，要達到巔峰時期，沒有個一年半載是不可能的事情。

  「母妃她……可好？」

  對方沉默以對。

  「皇兄？」

  他的聲音幽幽響起，將深埋心底深處的記憶娓娓道來：「在妳被宮人帶走後沒有多久，母妃因為長期心底積鬱的關係，從而纏綿病榻，最後抑鬱而終。」

  臨終前，母妃將他招至榻前，蒼白的手一遍又一遍地撫過他的眉眼，雙眼慈愛的注視著他，他知道那是迴光返照的現象。雖然母妃的話是對著他說，但他覺得母妃是在對另一個孩子說話──他的孿生妹妹。

  夜深人靜，萬籟俱寂，正當王府內所有的人都陷入甜美的夢鄉之際，有個人悄悄躲在偏僻的地方，拾起記憶中的一部分，伸展久未活動的筋骨。

  為了讓身體不再是病懨懨的樣子，也為了所下的決定，這幾天她總趁著大夥兒熟睡的時候，偷溜到府內較為隱密的地點，一次又一次的鍛鍊身子，直到筋疲力盡，無法負荷為止。

  好在，經過這幾天的鍛鍊，她的身體大概恢復了七八成左右，已經不會像剛開始那樣氣喘吁吁，揮汗如雨了。

  王爺對她有了男女之間的情愫，這可不是件好事，雖然早在很久之前她便察覺到這點，但是她沒有想到王爺竟會如此執著，執著到令人無法置信的地步！

  若是在以前，她尚且睜隻眼閉隻眼，當作不知道，一再地迴避。而現在，這招似乎不大管用了。

  光看他為她安排的院落，就知道她的作法有多麼地不管用。

  微風徐徐，些許的寒意吹進臥房，把滿室的藥味拂散。無意側坐窗邊，長髮披肩，衣衫微敞，露出掩藏其下的無限春光，姿態十分慵懶；芙頰輕貼著窗框，美目半掩，恣意地享受久違的清新空氣。

  「小姐！」端著漆盤的丫頭一進房便看見這幅景象，她驚呼一聲，先將手上的東西放置茶几，隨即拉開正吹著風的人兒，並把窗子牢牢地關緊，不讓寒風滲進屋內一絲一毫。

  「奴婢不是跟您說過好幾次，您現在身子大不如前，不可以隨便吹風，萬一小姐發生了什麼三長兩短，王爺知道了可是要跟奴婢們算帳的。」小丫頭雙手扠在腰間，氣呼呼的說。

  真是的，到底要她說幾次才行啊？

  記得先前也是這樣，當時不曉得是哪個粗心的下人把窗子打開，沒想到風一吹進來，讓好不容易能下床走動的小姐染了風寒，連帶併發其他的病症，倒在床上高燒數日，什麼東西都吃不下，餵進去的東西也全都吐了出來。

  「王爺，您先歇會兒吧，讓咱們來照顧小姐。」

  他擺擺手，不肯離開床上人兒的身邊。「我不累，我自己來照顧她。」

  方總管很是為難的杵在一旁，看著他的主子替小姐拭汗換帕子，不時地探探鼻息、測測脈膊。半個月前，王爺收到小姐重傷的惡耗，臉色愀變，心急的連回王府換下朝服都來不及回，就領著一隊人馬沒日沒夜的趕到前線戰場，將當時陷入嚴重昏迷的小姐以及紆尊降貴、親自照顧她的聖上帶回京城。

  待在京城雖然能就近照料是好，但小姐一連十數日尚未清醒，教王爺急得快發瘋，揪著御醫的衣襟逼問小姐的病情。

  御醫自是被王爺的模樣嚇得直打顫，話差點說不清，讓王爺一掌打死他。「將軍身受重傷，本該只是昏迷個兩三天就會清醒。至於......」他吞了吞口水，驚恐的看著王爺愈來愈黑的臉孔，「至於將軍為何會昏迷這麼久，臣想，是跟將軍長年積鬱，加上受到一些刺激有關。」

  回到事發當天，無意、軍師和龍將軍三人齊聚在一頂主帳，商討戰略。

  一名探子裝扮的士兵快馬加鞭的從遠方進入軍營門口，一路騎到主帳外，翻身下馬，說是有最新情報。三人得知後，便讓士兵入帳。

  士兵單膝跪下，抱拳道：「大人，敵國六皇子已經到達敵營，率領大軍準備與我方交戰。」

  「什麼？！」

  龍將軍大為吃驚，往前踏一步，「此話當真？」

  「是。」

  軍師表情凝重，從腦海裡尋找跟這位六皇子有關的資訊：「......六皇子，現年十六歲，殺敵無數，功績顯赫，十四歲時曾斬殺他國幾位大將，今年則是得到『驃騎大將軍』的封號，統領皇城羽林軍。」

  「如果真是那位六皇子的話，那就糟了。」

  「是啊。」而且，還會是場硬仗。

  半年光景，可以改變很多事情。

  自從無意跟隨龍將軍到北方前線後，與敵國膠著的戰事立即出現突破性的發展。

  前線戰事頻傳捷報，消息傳回國內，舉國歡騰。他也因此被太后──他的親大姊宣進宮問話。

  太后宣他進宮的原因，不外乎是為了皇帝在前線的安危，雖然太后相信龍將軍不會讓敵人傷到皇帝一分一毫，但作為人母，她仍憂心忡忡。

  尤其，前線還有一個令她相當難以信服的因素。

  「五弟，皇兒在前線可好？」

  「請太后放心，龍將軍在信上寫道，皇上安然無恙。」他恭謹的回道。

  「得了，這兒又沒外人，咱們姊弟倆說話別這麼拘禮。」太后皺了皺眉頭，「信上這樣寫，但我還是不放心。」

  晚膳後，無意回到自己的軍帳，掀起帳簾，極為難得的怔愣住。

  「李翔彥？」

  李翔彥臉上浮出非常苦澀的表情，「大人，屬下有不得已的苦衷......」

  不得已......？她回頭看了看門口，恍然。原來如此。

  這幫士兵這幾天和她混熟，瞧她實際上很好相處就毫無顧忌開她玩笑，把她親自提拔的副官往她帳裡送，想來個不一樣的夜晚。

  「大人......」

  擺了擺手，「你先下去吧。」

  「是。」

  待李翔彥走遠，聽不到腳步聲後，她走出軍帳，環顧四周，一個、兩個、三個、四個、五個......很好，至少有十幾名士兵躲著。

  翌日清晨，皇帝和攝政王有公務在身，無法到場，因此由老將軍代為送行。

  望著龍將軍俊朗的面龐，她忽然想起主子臨行前對她說的話──

  別看龍將軍一副悠閒的模樣，事實上，敵我雙方目前情勢膠著，我方即便有威震四方的龍將軍那又如何？再怎麼驍勇善戰，他終究只有一個人。

  所以才需要她來助一臂之力，早日結束膠著戰況。只是結束膠著，而非結束戰爭，人都會有貪婪的時候，所以要戰爭完全消失是絕不可能的事。

  拉了拉韁繩，她望向北方的眸子蒙上一層陰影。

  二個月後，軍隊進入位於邊境的駐紮地，與大軍會合。

  「這麼說來，妳豈不是要去很久才會回來？」

  「嗯。」

  闔上藥箱，慢條斯理地應道。

  得到對方的答案，女子不甘心的哀叫兩聲，連聲抱怨。

  「......我們好不容易成為朋友，妳這麼一走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。」

  「主子的意思，作下人的必須遵從。」一個人？也只有她會認為自己是孤單的一個人，要是傳達給二少爺知道的話......

  平靜無波的黑眸漾起淺淡無痕的笑意，羽睫輕掩，不敢教女子發現。

  蹙眉，「王爺？可王爺疼妳疼得緊，怎捨得？」換作是她，她憐惜都來不及了，哪捨得推她上戰場。

  「妳胡說些什麼，主子待我和待其他人沒有不同，妳想太多了。」無意駁斥。

  劍出鞘，跨步向前，手上長劍如臂使指，來勢洶洶，大有宣示霸主的意味；面對挑釁，無意不以為然，靈活的運用長鞭在身體四周環繞，形成防護網。

  驀地，長鞭從旁竄出，攻擊利劍的主人企圖得逞，卻被對方格擋開來。

  他輕笑，握緊劍柄，斂起玩鬧心態，結束試探。

  眼睛微瞇，提起身形，帶起長劍，連連對戰數招，戰況之激烈，教人目不轉睛。

  至少，在旁人眼裡看來的確如此，但在攻擊的那一方眼裡可就不這麼認為，心中熾焰熊熊燃燒！

  「妳給我認真點──」龍將軍厲聲怒吼，一腳踹倒無意，力道之大令眾人驚呼。

  不少人偷偷覷了攝政王一眼，只見他表情平靜，毫無波瀾，沒有好戲可看，那些人收回視線，殊不知隱藏於衣袖底下的手緊握成拳，青筋顯而易見。

  戰場上，文韜武略最是重要。

  皇帝命人將沙盤抬至殿上，要幾名參謀同她比試比試。

  長年在主子的薰陶之下，對於軍事，她的能力雖不能說太好，但也不會太差，至少是不會讓主子蒙羞的程度。

  況且，還得顧及到人家的顏面，因此，她與諸參謀的比試皆以險勝過關並讓他們輸得心服口服，無話可說。

  然後，便是武比了。

  面前的是一位年輕氣盛的皇親國戚，縱使面色平靜，但那雙眼十足十的表現出對她輕蔑的態度，她不自覺的輕皺眉頭。

  這樣的態度要是在戰場上，只怕會讓眾將士更加氣憤，而不願屈服。

  皇帝指了指放置左右兩旁的兵器，朗聲道：「你們可以選擇慣用的武器，但務必切記，點到為止。」

  伏跪於地，低眉順目，雙耳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聲音，臉部表情一貫平靜。

  今日，她隨主子進宮，為了待會兒將發生的事，她換下女裝著男裝，只求行動方便，至於「於禮不合」就不在她考慮的範圍之內。

  「……就是她嗎？」一句問話猛地切入她的思緒，心神一凜，專心應付眼前的狀況。

  「正是。」她清楚聽見主子的回答。

  「抬起頭來給朕瞧瞧。」

  無意依言揚首，眼睛並不與其對視，卻用餘光打量著年輕皇帝。俊朗的臉龐雖顯稚嫩，但和主子有幾分相似，年紀約大她兩、三歲，帝王威儀隱隱而存。

  再過不久，前線戰事一結束，這個年輕帝王親政的心思也就昭然若揭，第一個要拔除的朝臣，便是作為「攝政王」的主子，縱使他們互為甥舅，到時，主子的權力一旦被收回，接踵而來的難題若是處理不好，將會萬劫不復。

   約莫一個時辰後，一抹纖細從客院走出。

  仰望天空，清澈的瞳眸平靜無波，腳下的動作未曾停歇，驀地，腳步略頓，復繼續前行。

  她想，她的舉止應當讓藏於暗處的人，瞧個一清二楚，相信那人能明白她的意思。

  距離客院有段路時，她敏銳的感覺到身後動靜，卻沒多做反應。罷了，未來的事就交給未來吧！

  況且……主子也快回來了，她必須盡快回到工作崗位去──她是主子的婢女。

  同她料想的一樣，主子在一刻鐘之後回到府裡。接獲其他人的通知，她起身迎接並服侍她的主子。

  「府裡有發生什麼事嗎？」主子脫掉外袍遞給她，低聲問道。

  「二少爺帶回一位受傷的姑娘，目前安置在客院。」

  「喔？」他挑了挑眉。「那位姑娘傷勢如何？」